原作者： @鲜奶饼干 初稿写于6月20日。首发于轻文轻小说B站专栏。本文较长，故分两期，上期链接：封面画师：べにたま我与她的恋爱关系回顾一下前几节中我们探讨过的内容。绊爱开创了 VTuber 概念的后设性构成，成为史上第一位正式的 Virtual YouTuber。然而由于制作者与观众之间单向且不对等的关系，以狐叔为首（从订阅数来说其实反而是四天王末位）的 VTuber 四天王站了出来对观念进行变革，将 VTuber 概念转化为能够被一般人所使用的建构身份与群体认同的工具，个人势 VTuber 大量爆发，VTuber 圈终于得以成型。不知道读者有没有注意到，在笔者目前的讨论中，观众是基本缺席的。以绊爱为首的企业势 VTuber 是内容提供者，以狐叔为首的个人势 VTuber 是从观众转化而来的内容提供者。但是对于那些不想成为 VTuber 的普通观众来说，他们应该做些什么呢？前面讲到さはな成为 VTuber 的理由时有提到，网络文化研究家木村すらいむ在《バーチャルYouTuber文化論》一文中对12月大爆发的观众进行过分析。根据木村对当时播放数据的考察，12月 VTuber 数量和订阅数的暴增，一个主要原因是 VTuber 视频在 niconico 动画上被转载，得到了极大的关注度。这一转变造就了 VTuber 的观众群基础，也是 VTuber 能够形成文化圈的直接原因。 VTuber 活动从根本上来说是一种交流，交流的存在既需要作者也需要观众，既需要商品提供者也需要商品的消费者。当我们把观众这一维度考虑进来，会发现 VTuber 的可能性不仅仅只在内容创作上，而是更广泛地存在于文化活动的互动过程之中。用《バーチャルYouTuber文化論》里的上图来说，传统的制作者到观众的内容传递链条中，官方先进行完全原创的一次创作，观众被作品所感动而再进行自主活动，可能是基于原作的二次创作，对原作的内容进行拆解重构产生新的含义，也可能是与其他作品粉丝进行交流，取得某种共识、形成群体认同。不过一般来说，粉丝的活动对官方很难产生影响。而对于 VTuber 文化来说，互动的方式呈现出多样性和双向性，粉丝消费原作后产出的二次创作与官方的一次创作都以网络为平等的中介，甚至高质量的二次创作会产生比原作更大的影响力，而官方自然也乐于吸收粉丝的创作能力和互动中产生的梗，对粉丝的活动积极反馈，形成良性循环。木村在推特上贴出这张图的时间是4月18日，其实笔者早在2月初就已经和好友交流过类似的构想了。这不是自我吹嘘，笔者其实想说的是，木村的这张图和笔者当时的构想都是有问题的。在粉丝文化已经很常见的今天，实际上如图左的情况已经越来越少了，即便不是以网络活动为重心的传统形式也会表现得“亲民”和开放。举例来说，去年9月电影《看不见的客人》即将在国内上映，其导演 Oriol Paulo 就跑到国内知名的社区网站“豆瓣”亲自进行宣传和交流。而在 ACG 文化和偶像领域中，像 LoveLive! 和 AKB48 都在企划时便明确意识到粉丝的重要性，让粉丝在创作活动中进行了相当程度的参与。与之相比，VTuber 的文化活动真的有那么多样和开放吗？ACG 文化中早已存在承认和鼓励二次创作活动的共识，很多企业势 VTuber 也纷纷开放自己的模型和二次创作协议，观众基础形成后，推特和 niconico 上的二次创作也热火朝天，所以木村和笔者似乎都无意识地将 VTuber 文化圈想象成了其最理想的形态。我们可以把 VTuber 与 VOCALOID 进行对比，在 VOCALOID 的同人创作中，虚拟偶像初音未来可以被二次创作者做以任何设定与形象，官方提供的是创作工具和内容不多的角色设定素材，因此初音未来的创作活动可以说是一种接近无原作的二次创作文化，“原作”成为了众多二次创作的一个角色形象的汇聚点。粉丝越投入其中，二次创作越繁荣，作为汇聚点的初音未来也就更富有趣味和深度。初音未来因为其主体性的缺乏反而向二次创作敞开，成为一个文化意义的汇聚点。而对于 VTuber 来说，原作者持续的创作活动对于 VTuber 的存在不可或缺，即使是完全作为个人活动的个人势，也不可能像初音未来一样广泛接收来自于四面八方的二创内容。当“我”为了成为角色，而把角色加之于自身时，角色与“我”的联系就更为紧密，不可能因为别人对“我”说了什么，“我”就不加过滤地去成为他人期待的形状。实际上纵览 VTuber 圈，能够真正做到与粉丝拉近关系形成内容创作的良性循环的 VTuber 屈指可数。而在笔者产生这一构想的2月初，恐怕更是一个都没有。彼时最接近这一理想形态的可能是组长電脳少女シロ。就在笔者产生构想的几天后，一位 VTuber 奇才横空出世，迅速填补了这个空白。17年10月，看到了绊爱的流行，いちから株式会社的 CEO 田角陆受到启发，开始着手制作一个“谁都能当 VTuber 的平台”。然而 app 制作出来之后却没有被苹果公司过审，阴差阳错之下，公司开始进行推出 VTuber 团体来宣传自家 app 的企划，并于18年2月8日正式启动了其 VTuber 项目。这款 app 就是后来大名鼎鼎（或者说臭名昭著）的にじさんじ，因为其彩虹图形的 logo，公司又被称为“彩虹社”。而 VTuber 界独一无二的全才、奇才和鬼才月ノ美兎（略称委员长）正是彩虹社推出的第一批 VTuber 之一。要说清楚委员长到底有多么天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这不仅是因为对于委员长那些异想天开的言行我们实在难以用凡人的思维去理解，更因为委员长奇葩才能中的一些方面很难抽出什么共性来进行概括。因此在 VTuber 安利文章中，经常会见到的情况是，介绍其他 VTuber 大多都是一些属性说明和简单的评价，而谈及委员长就是对一大长串“光辉事迹”罗列，甚至 niconico大百科的委员长条目也不能幸免。 niconico大百科的委员长条目中对委员长著名言行的记录，内容多到需要在百科内添加滚动条。而这还只是冰山一角本文毕竟不是委员长安利文（起码不是主要目的），也不是彩虹社批判文，所以关于委员长那些无法概括的天才之处，和彩虹社究竟有多么不负责任又洋洋自得，本文不会展开细说。本文的关注点在于，委员长和彩虹社给 VTuber 这一概念带来了什么。概括来说，彩虹社以 2D 形象、直播和团体化这三个特征为其运作基础。在彩虹社出现之前，企业势 VTuber 的主流使用 3D 模型加声优配音，内容提供上以短视频为主，而且一家企业只会推出一位 VTuber，或者主要围绕一位 VTuber 进行推广。很明显，企业都试图延续作为成功范例的绊爱模式。关于这种模式，稍微分析一下的话也很好理解，尤其是从绊爱的“活生生的二次元美少女”概念来说，要表现这种“活生生”的后设性魅力，良好的 VR 环境、相对精准的动作捕捉带来的真实感，和能够适应多样企划内容的表现自由都是不可或缺的。进一步，在 VTuber 创世纪一无所有的初始期，最需要的就是扩张领地，利用网络的传播能力来吸引更多用户观看自己的视频乃至成为粉丝。模因（meme）[1]的病毒式传播看起来是很有效的手段，而最适合模因的传播载体无疑是能够被轻松转载和快速理解的短视频。最后要持续保持关注度就需要维持更新频率。不断更新视频又要保证高质量，就需要前期企划不停抛出新点子和后期工作人员日夜不休地编集视频，所以只推出一位 VTuber 是在上述前提下合理的集中资源策略。  （APP LAND 旗下有電脳少女シロ和ばあちゃる两位 VTuber，公司以组长为核心进行推广，而ばあちゃる在某段时间曾经停止活动。根据さはな的推测和シロ透露出的信息来看，ばあちゃる停止活动，很可能是因为公司决定抓住12月订阅数暴增的机会而集中资源在组长的频道上，ばあちゃる则在此期间参与了组长视频的后期制作）不过到了12月大爆发之后，情形已经完全不同了。此时即使不再向外扩张，VTuber 圈也已经有一批稳定的观众群。另一方面，观众的注意力和兴趣总归是有限的，VTuber 总数的暴增也使得观众不再可能尽览每一位 VTuber，势必要在其中做出选择，对谁投入更多关注对谁更少。在这种情况下，彩虹社便采取了与其它企业完全不同的战略。不是对外扩张，而是对内竞争；不是追求广度，而是追求交流深度。为了实现这个目的，彩虹社便以 2D 形象让人更关注表情细节而非动作整体、直播的即时、在场与时间长度和团体化的挖掘角色塑造、打包销售这些手段来与观众加深关系、抢占注意力资源乃至让踏入彩虹泥沼的粉丝们将空闲时间全部奉献给彩虹社，再也没有时间看其他 VTuber。这一套战略对天才杂鱼委员长来说，正是如（杂）鱼得水。（当然，不谈结果只谈意图的话，2D 形象、直播和团体化或许只是单纯因为彩虹社很穷，抱有一种大量购买低成本彩票说不定就中大奖的心态。又或许彩虹社想的是通过自家人的内部竞争来炼蛊。毕竟在一期生出道初期，公司甚至连成员直播时间冲突都不做协调，直播遇到技术问题也不闻不问还要靠成员们之间的相互帮助。彩虹社从头到尾所做的事情似乎真的只是提供了一台 iPhoneX，以供成员使用にじさんじ这个在苹果公司看来只是变换几张图片、毫无原创性因而不给过审的 app）对于委员长这等世界级人才来说，本人就已经完全具备从前期企划到后期制作的一系列优秀能力，并不需要团队的过多干涉，不如说任何来自于企业的指手划脚都会阻挡委员长耀眼的光辉。这也成为了彩虹社的 COO 岩永太贵在访谈中能够将企业的三不管当做成功论来吹嘘的资本：——前几天开跑的电台大成功，频道订阅者也来到了14万人。岩永先生对於成功的要点是怎麽看的呢。岩永：我们在企业的虚拟YouTuber里也算是後期出道的，所以并不能普通地和其他的前辈们产出同等的价值。虽然只要好好地准备企画和预算就能推出及格分的东西，但只有及格分是不够的。所以我们准备了能产生出超越这之上的行动的环境。因为我们认为不管出现了个性多麽强烈的人物，只要经营公司牵涉到企画就会影响到其成长。所以，我们注重在创造出能尽情向自由挑战的环境。不必去在意经营公司的脸色能够好好地面对使用者创造内容才是健全的。因为要说是在对着谁直播，当然是对着使用者。而在这层关系上营运公司尽可能地不去牵涉我想也是要因之一。虽然这会变成是结果论，如果营运公司从一开始就提供各种支援…像是好好地准备桌子和电脑，就不会有像月ノ美兎这样在洗衣机上直播的状况了（笑）。委员长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无疑是她造梗的才能。前面笔者提到，绊爱模式的目的在于对外扩张，而对外扩张最大的武器是以短视频作为模因载体的方式进行活动。然而如果我们仔细想一想，之所以必须大量、不停地产出短视频来实现模因传播，无非是因为文化活动是非常多样复杂的，制作者其实并不知道视频内容的哪些结构性因素会成为具有强大生命力、能够真正扩散到广大人群的强力模因。实际上很多时候大家都是乱枪打鸟，制作意图和实际传播效力并不一致，最后成为强力模因的可能是制作者无意间产出的、某种事先完全没有思考过的因素。 （以目前 niconico 动画上绊爱tag的视频播放量前三位为例，第三位是绊爱模仿游戏角色说英语脏话，这个梗在国内、日本和英语圈都非常有影响力。第一位是绊爱误将用户名怪兽先辈读成野兽先辈，被转载后引起了 niconico 用户（淫梦厨）极大的兴趣，甚至对12月 VTuber 订阅数的爆发也有很直接的影响，完全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只有排行第二位的梗视频，是 Akari 团队一个有意且巧妙的成功设计。）而委员长的造梗能力则处于完全不同的次元。委员长简直就是移动的模因生产工厂，能够随时随地当即造梗，且其中有相当可观的比例会成为强力模因。之所以具有如此才能，原因在于委员长宽广的知识面、圆滑的为人处世能力和柔软又富有创造性的谈话技巧。宽广的知识面是委员长遇到任何话题都能进行反应的基础，被人送以称号“次文化班长”。根据委员长的自述，她之所以对网络文化尤其是文字网站时代的网络文化一清二楚，是因为她的父亲非常喜爱次文化，因此委员长受到父亲的熏陶，从小就开始看《寄生兽》和《梦幻绅士》这样的漫画。而为人处世能力和谈话技巧让委员长能够在知识面的基础上进一步做出合适且有趣的反应。因此当本来就已经是互动大师的委员长，遇到了以 VTuber 和观众之间双向沟通为方针的彩虹社便是如虎添翼，真正得以将才能尽数施展。以短视频为主的 VTuber 是将内容经过前期设计和后期编集，以完整作品的姿态呈现给观众。尽管这样能够确保视频的高质量，内容却被原作者牢牢把握。相比之下，直播不仅随时随地只要网络环境达标就可以进行，而且 VTuber 与观众通过信息交流平台为中介同时在场，面对你的不是一期可能几周前就已经录制好的视频，而是此时此刻正在发生的、与你进行相对平等交流的 VTuber 本人。当观众以评论为工具与委员长进行互动的时候（“舍弃角色选择粪 game 了喔这家伙”）被委员长回复以传世名言（“这就是虚拟 YouTuber 啊”），这种分享委员长闪耀时刻的实时参与感，是观看已经完成的短视频所无论如何都不能相提并论的。在与绊爱完全不同的意义上，委员长也是“活生生”的二次元美少女。因此为什么在3月时频道只有11万订阅的委员长，能够以三万八千人的记录成为 YouTube Live 同时观看人数世界第一，在委员长的粉丝看来其实是不难理解的。对于看着每一期直播中委员长都会产出新的名言警句和“放送事故”，事后每每被评为神回、成为 VTuber 圈第一热点话题的粉丝来说，委员长就是奇迹的保证。而去看委员长的直播、给委员长评论，就是去见证、参与奇迹发生的那一瞬间。  如此恐怖的记录和多达三分之一的活跃粉丝占比当然也免不了被质疑。用考察系 YouTuber キリン提供的对比数据，我们便能更直观地理解委员长的成绩有多么的空前绝后更难能可贵的是，委员长具有一种在当时 VTuber 界罕见的真正的观众思维。早在委员长出现之前12月爆发之后，开始持续关注 VTuber 圈的 niconico 用户就着手进行 VTuber 趣味集锦视频的制作，播放数和反响也非常好，甚至于后来制作者本人认为自己影响力已经过大，对新人 VTuber 并不是一件好事情而将视频全数删除。但是彼时的 VTuber 们尚没有意识到集锦视频对于传播和吸引路人的重要性，即使做了类似内容也是以回顾往昔、立足当下来引发观众的认同与感动为目的。根据访谈所述，委员长自觉相比短视频，直播的时间长度和内容的稀释都不利于吸引路人入门成为新粉丝，因此在出道仅一周后就自己剪辑了直播中最精华的部分，起名为“十分钟了解月之美兔”（10分で分かる月ノ美兎），被转载到 niconico 后现在也是“月ノ美兎”tag 下播放量排行第二的视频。说到排行第二自然有排行第一——清楚マン。 niconico 的视频 tag 中有一项叫做“本人巡回済み”，意思是视频内登场的本人自己来看了视频。在委员长之前，尽管在推特上转画师给自己的二次创作图推已经是常态，除了组长以外似乎很少有哪位 VTuber 的二次创作视频出现过这个 tag。委员长不仅观看自己的二次创作，甚至还在4月 niconico 运营邀请的直播中将清楚マン唱了出来，受到 VTuber 本人所喜爱和推荐的清楚マン，现在已经是 niconico 上バーチャルYouTuber 这一 tag 下播放量第一的作品，播放数为143万，超越了另一 VTuber 怪才辉夜月的二次创作ダンス首絞めダンス。二次创作 MAD 以一次创作为原素材，那么如果想要创作出更高质量的MAD，自然需要更好的素材。那更好的素材从哪里来呢？委员长自己就主动在直播里向观众提供素材。为了避免过多罗列，本文仅举这几个例子作为对委员长观众思维中主动提供部分的说明。需要说清楚的是，“十分钟了解”、“本人巡回済み”还有棋牌问答一次创作给二次创作主动提供素材等等，这些要么是委员长在 VTuber 圈首先启发要么是委员长促进的行为，在现在的 VTuber 圈已经被吸收为一整套规范般的交流活动。十分钟了解系列被众多 VTuber 模仿，如果 VTuber 自己不做也会有粉丝以“十分钟了解”为标题对自己喜爱的 VTuber 的视频进行精华剪辑。甚至委员长的原作尽管名为“十分钟了解”视频时长却是十三分钟这一点，后来也被 niconico 用户当成梗来玩，给一个小时的剪辑视频起上“十分钟了解”的标题，真的十分钟剪辑视频却被起名为“一分钟了解”。而本人巡回済み和主动提供二创素材对于后来的彩虹社新人来说已经成为了出道必做的定番，也因此确实地提高了彩虹社二次创作整体的水平。在本节前面笔者三番五次提及委员长填补了 VTuber 圈原作者和二次创作者之间互动的空白，正是说委员长将 VTuber 文化从一种有缺陷的二次创作模式变成了粉丝能够施展主体性的、参与性文化的完成体。讲完了内容创作循环的原作者这边，自然还有观众这另外一边。对于像委员长这样的魅力的具现化，却表现出这般慷慨和投其所好的姿态，粉丝们自然不可能不被打动。在出道一段时间后，粉丝们便各施所长，给委员长做 flash 游戏在直播中使用，给美兔广播设计节目 logo，在受到 niconico 运营邀请所做的直播里还第一次使用了由粉丝制作的 3D 模型。对此官方也开设了“にじさんじCREATORS”活动，来规范和引导二次创作品在一次创作层面上的使用。而在其他彩虹社 VTuber 那里还有樋口枫带来的与粉丝一起玩你画我猜游戏，和粉丝当场画同人图、枫再一一称赞感谢的互动方式，以及最近主打游戏直播的新人叶（虽然在写到这里的时候都有后辈了）在直播中与粉丝一起玩《绝地求生》和《黑暗之魂》等等。委员长的直播很大程度上已经变成了和粉丝一起进行的共同创作品，而对于其他直播系 VTuber 来说，没有了委员长所坚持的创作性，直播本身就更是以互动而非创作为主要目的。 （在一期杂谈直播中，委员长提及狐叔对她的评论。狐叔对彩虹社专注与观众互动的方针作了做了高度评价，对委员长的企划力和美兔电台也极尽赞美之能事，认为委员长找到了与观众深度交流所能够达到的一种最终点。面对大物对自己的百般夸赞，天才小物属性的委员长暴露了自己的杂鱼姿态，但表示并不满足于现状，仍然想要在互动形式上进行更多的尝试）前面笔者曾提到，由于 VTuber 本质上难以脱离中之人的主体性，作为创作者的 VTuber 不可能将自己向二次创作者完全开放，只有像初音未来这样的虚拟偶像才能将自己完全敞开成为文化意义的汇聚点。看起来对于 VTuber 来说，只要中之人还有一天不脱离他的角色，让角色真正成为公共财产供二次创作者使用，这个创作限制就永远不会被解放。不过对于委员长来说情况却大不相同。一方面如前所述，作为互动大师的委员长能够将废土变成金、金子变钻石，因此有能力最大程度地向观众敞开自己和作品而不使得质量与趣味性下滑。另一方面，彩虹社 VTuber 只有一个可动的立绘作为虚拟形象，不像其它企业势那样以 3D 模型为主流，因此委员长无从表现自己的身体性，也没有 VR 环境的立体空间来让她做很多事情。委员长当然不可能满足于此，因此在直播中屡次试图在平面环境中使用某种设定和氛围，比如说美兔广播第二期去找同社 VTuber 鈴鹿詩子探监，回家的路上在夕阳下与作为男皮皮（彼ピッピ）的观众相伴而行，以及最近的美兔广播第三期中扮演突发急病后被送进医院与个人势 VTuber パゲ美相遇。但是仅仅如此是无法抓住委员长角色的全貌的。像委员长自述小时候吃草的经历，还有在洗衣机上进行直播等等，这些在名言制造机委员长的言语中被不断抛出的大量“属性”、“设定”和“情节”，除了委员长打开洗衣机电源让我们得以确知以外，彩虹社提供的那个立绘对于表现这些内容毫无帮助。因此，这些内容实际上就成为了一种空缺和引子，强烈刺激着观众对其二次创作来补完的欲望，甚至很多画师在观看直播期间就立即开始绘画。引发的大量二次创作品再反过来影响我们的认知，成为对委员长印象的一部分，而这些二次创作与委员长本人的一次创作加起来才是委员长角色形象的完整体。这可能就是 VTuber 与二次创作之间所能形成的最好的互利关系。结语作为总结，可以看一下笔者给第一、二、四小节起的标题：她闯入了我的世界，我也可以成为她，我与她的恋爱关系。这便是笔者对 VTuber 圈发展至今的身份建构与群体认同过程的一个形象化描述。VTuber 圈的发展过程和概念内涵的演变，正是企业势、个人势 VTuber 与观众依次找到自己的定位和身份的过程。本文对1、2月中活跃的个人势限于主题没能做介绍非常遗憾，因此在这里说一下，像观众参加型直播的故事活动，虚拟老奶奶（バーチャルおばあちゃんねる）早就进行过尝试。而 VTuber 之间的组合搭档也并非从彩虹社开始，在彩虹社之前已经有天魔機忍这样的个人势组合，其中的每一位成员也都是真正介绍 VTuber 历史时不可不提的重要角色。对于委员长和彩虹社之后的 VTuber 圈变化，像是 VTuber 事务所 ENTUM 和 Upd8 的成立，以及 APP LAND 推出的偶像部等等，笔者认为这些事件对 VTuber 概念演变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是彩虹社战略成功后的一些必然结果。另外团体化的优势笔者没有展开，在《バーチャルYouTuber文化論》中已有一定的说明。关于本文的后续。本文构思时分为两章，第一章的概念演变是笔者最想写的部分。至于第二章，为了给笔者即将来临的日语考试做准备，可能要烂尾了。[2]因此笔者先行透露，第二章的主题有四个，分别是偶像论、角色论、对待虚构与现实的价值观变化和日本网络文化从匿名到记名的转变。原定在偶像论一节对组长进行安利，作为豆腐，没能写到实在是很遗憾。而在角色论一节笔者原本打算引入“discord 炎上事件”来分析角色与中之人之间的关系，因为没能写到，所以可能笔者对狐叔的论述会让一些人产生误解。笔者要在这里说明一下，笔者并不认为角色扮演对于 VTuber 是一件不重要的事情，即使是几乎没有进行扮演的 VTuber，也应该对其他角色扮演系 VTuber 予以尊重。。在本文开篇笔者便说明过，写作此文的目的之一是开启关于 VTuber 文化的一些讨论域。笔者写作第一章就已经捉襟见肘，如果有人能够进一步对这些尚未被写作的领域进行探讨和交流则是更好的事情。感谢你读到这里，那么后会有期了。注释：[1]此处可以直接当做“梗”的同义词，不影响对本文的理解。之所以使用模因这个名称是因为本文更侧重于其传播意义。 [2]第一章初稿完成时为6月20日，日语考试在7月初，因而有此一言。现在考试已过，第二章写作正在进行中，不过由于并非介绍性文章，完稿后将投给学术刊物，因此本文在这里就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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